和月摘梨花

[KPL多CP]KPL大学记事（二十四）

24、言秣其马

已经到期末了，学校里已经下过几场雪，仍然有不少准备好来年补考的学生在雪里打滚。久诚早早交完了卷，看了眼时间，还没有到诺言能把人骨头给拼完整的时间。我当然必不可能是特意等他，我只是想要他请我吃饭。久诚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想要见诺言，回到实验室写自己的实验报告。

“喔难得啊久诚，竟然看到你自己写哈哈哈哈你这实验数据瞎填的吧，让你平时只会差使柠栀记录……”尘夏话还没说完，最初就把手上的电烙铁塞给他，带着一脸老父亲的慈爱道：“来帮我把电路板焊好。”一边拼命向旁边黑色的低气压使眼色。尘夏点头，恍然大悟：“那这周我要去吃小龙虾。”

站在这儿别动，等我去给你买点橘子。最初睁大自己的眼睛瞪着他，尘夏不甘示弱地睁大了旺仔的眼睛。这样无声的气氛甚至让久诚感到尴尬，唯有暴打尘夏来转移话题。他再次看了一眼手表，这样频繁的次数泄露了内心的在意。在和兮兮约好时间后，他向来都是被等待的那一个，因此这样的行为很稀奇。“你们忙吧，我得出去吃饭了。”

柠栀挡在了实验室的门口，“学长，我请你吃饭吧。”可是语气和眼神完全不像是请客的样子，倒有些像黑社会上门泼油漆。久诚眼神向四方游离，“我……我今天……有约……”

“是诺言吗？”

这样的眼神真得很陌生，久诚没来由心慌。这样肯定的问话让久诚没法顾左右而言其他，他避过对视，“是的。”

“那个人已经是诺言了吗？不可能是我吗？”

前一句话久诚不知道如何回答，因为他自己仍然处于情感迷惑之中。但无法否认的是，和诺言走得很近是自己的选择。而听到后一句话时久诚自己的眼眶倒是红了，他想起来手机里的游戏，想起来向来沉稳的学弟眼里带着光地看着他。

他仍然点了一下头。

长时间的沉默，柠栀也意味不明地点点头，转身离开。再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东西时，他甘愿在人群中黯淡，将自己保持在安全的状态。他不想伸出触手去了解世界，也并不想张开怀抱让世界了解他，因此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到他。只要你投入情感，就要有血本无归的心理觉悟。

如果你想要去驯服一个人，就要抱着掉眼泪的风险。

你是年少的欢喜。

喜欢的少年是你。

感谢你，赠我一场空欢喜。

诺言终于走出教学楼，很意外没有等到久诚，掏出手机，果然看到他道歉的微信。声音像是软趴趴地无力蠕动的史莱姆，说自己有事，一看就是找不出借口的万能借口，在勾着人去关心他。诺言并不在意，他是有足够耐心的猎人。“没事的，那我们周末去探望辰鬼的状况？”

那边很快就回了信息，“好呀，正好可以给你过生日哦。”

他嘴角勾起笑容，诺言自然不缺人给他过生日，但他向来喜欢在这一天出去躲热闹。而今年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过，提前就漫不经心地提到这个话题，带出自己的生日，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久诚的回应。

久诚并不擅长记日期，实在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向来集中在自己的兴趣上，因此每一天都太过有意义，没有哪一天会不充满惊喜。但说到底，对于不同人类来说，有些日期自然会有其附加价值。奇怪的是并不指这一天更重要，而是和谁度过这一天更重要。

教会他记住生日日期的那个人，是兮兮。兮兮向来不会主动提要求，只会千方百计地提醒他，亮晶晶的眼里满是对礼物的期待。万一久诚忘了，他会自闭好几天。情感回馈是会捆绑人的感情，如果你也同样地在意他。所以从记住这一天，到绞尽脑汁地去给人挑礼物，久诚心甘情愿地走进了他的陷阱之中。

那些重要的人们教给我们的事情，终究会缓慢而又坚定地刻在自己的生命里。即使他们或许会选择离开，印记却永远不会消失。

“伤筋动骨一百天，我求求你消停点吧。”一笑的头疼被论文以及阿泰的作死行为刺激得更严重了。诺言看着二次骨折仍然兴奋不已的阿泰，忍住笑意，“嗯，包扎得挺好的。”

对所有的冷嘲热讽都不在意，阿泰再次以复读机的身份重复道：“辰鬼的手指动了，动了。”边手舞足蹈，差点打翻了旁边的轮椅，“我们都知道了，唯一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直接拖着残的腿到处跑着喊人，而不是去按铃。”凉晨在石膏上写了一段曲谱，那上面已经被这些探病的闲人涂抹得不成个样子。

“这有什么？这又算得了什么？”阿泰淡漠道，他对自己微不足道的伤毫不在意。甚至于对自己在那场灾难中活了下来充满罪恶感，凭什么自己是被保护的那一个呢？那心电图的曲线也是维系他在悬崖上行走的一缕蛛丝，如果断开，恐怕只会堕入万丈深渊。“辰鬼下个礼拜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，我可以好好地照顾他了，他肯定马上会醒过来的。”

他说得那样信誓旦旦，没有任何人给他论证的条件，他也可以自顾自得到结论。FLY有些欲言又止，ALAN看气氛不对，“说起来，你到底说什么了把辰鬼给吓到了啊？”

结果阿泰突然涨红的脸让ALAN很后悔问了这个问题，根本不想知道答案。

“我们已经放假了，可以过来帮帮忙，阿泰你就别给护工添麻烦了，把自己腿养好。”凉晨淡定指出现状，“要不是准备跨年晚会，当然，更重要的是陪虔诚。否则我应该要出去玩玩。”他笑得太腻味，“对了，ALAN，寒假有什么校级项目可以塞我们两个人吗？”连受狗粮暴击的ALAN不想说话，倒是FLY接话道：“建筑系的李九找过我们化学系，想去探索满族的建筑，就报了‘长白山水质调查’的项目。我看你野外生存能力还不错，要不把你们的名字加进去？顺便也通融下，让学生会早点通过呀。”

ALAN敲桌子，“你们这是当着我猫神面公开以权谋私啊。”诺言听到这项目也点点头，“李九和瓶子也来找我了，我看这个项目很不错的，要是做得好也可以发展为一条产业链。要不ALAN你们也来？”

高还是诺言高，众人纷纷感叹。

“你送给我的香包还是蛮有用的嘛，感觉我现在睡眠质量超好的。”久诚十分夸张地赞扬心灵手巧的诺言，诺言一脸假笑，抢走了最后一份金枪鱼寿司。“香包只是辅助作用，中药还是要好好喝的。”

久诚痛苦地皱眉，“否则脸上的痘会越长越恐怖。”诺言再次不当人地威胁道。“你刚刚还收了我的全角色的游戏号，你是不是对它不满意？”久诚也不能吃鱼生，气鼓鼓地戳着蔬菜沙拉。“还有你的兔子表情包，礼物我都很满意。”诺言眉眼笑开，周围偷偷摸摸飘过来的视线都直了，“中药我会多加甘草和蜂蜜的。”

“不！”久诚实力拒绝，“又苦又甜好恶心的，而且根本尝不到甜味。”他悲愤地嚼着生菜，“反正只有最后一个疗程了。”

两人在对中药的恐怖支配力吃完了这一顿日料，在购物街上转了一圈，最终不约而同地回到了游戏厅。他们把全场的游戏玩了一圈，玩嗨了后甚至跑去抓娃娃。诺言拿手术刀的手向来很稳，在久诚的各种大呼小叫中勾到了不少布偶。又将那些毛绒绒分给了周围被吸引而来的小朋友，最后一只胖嘟嘟的兔子，作为回礼给了身边的大[男]朋友。

“今天不开心吗？”在两人趁着月色走在飘着小雪的校园，快要分开的时候，久诚小心翼翼地试探道。

本来已经打算走了。

诺言回过头，在黑暗中一眼不错地盯着他。久诚后知后觉出夜间的寒意，倒退了一步。他将久诚拉到怀里，加深了上次浅尝辄止的吻。

“我来拿更好的生日礼物。”

对于诺言来说，他自认为是个正直的人，对自己所说出的话能负起责任，但是他没有必要正直到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。然而他明白，他所纠结的，并不是对于说不说出来是否有损自己的品质。

凭什么我不说出来呢？用理性去分析，久诚会突然服软吗？我不说出来就是还有着怀疑，要我以后永远带着这样的猜疑，他本会选择另一条路，这样地活下去吗？

兮兮决定去另一个校区发展的事情，诺言也是刚从导师那里得到的消息。久诚在车站里找到了学校的队伍，两手空空的兮兮在人群里面很显眼。除了自己，什么也不打算带走。

两人静静注视良久，等到广播响起后，兮兮转身就要进站。

“对不起。”兮兮好像听到久诚这样说，他明白，久诚不希望在分开的时候什么都不说。他在车上开始删删减减，还是没办法不给久诚回应。久诚不需要对无法回应自己情感这件事感到歉意，自己也不想成为他的心理负担。

“你有什么错呢？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。 

在我这里，你永远不用道歉。我也希望你不要感到抱歉。”

我只是开始有勇气去忘掉你。发送成功后，兮兮掰开了电话卡，扔到了包里。

南有乔木，不可休思。汉有游女，不可求思。汉之广矣，不可泳思。江之永矣，不可方思。 

    翘翘错薪，言刈其楚。之子于归，言秣其马。汉之广矣，不可泳思。江之永矣，不可方思。 

南山的乔木高而大，可没有叶子的树下是不能歇阴凉的呀。汉江之上有出游的美丽女子，我想去追求她可是却不能够呀。汉江滔滔宽又广，想要渡过是不可能的呀。江水悠悠长又长，乘筏渡过没可能呀。

柴草丛丛错杂着生长，我用刀去割取那荆条呀。我喜欢的姑娘就要出嫁了，我能做得唯一的事情就是赶快喂饱她的马呀。汉江滔滔宽又广，想要渡过是不可能的呀。江水悠悠长又长，乘筏渡过没可能呀。

 

TBC

*幸存者内疚是指，一个人认为从创伤事件中幸存的自己是有过错的。我们因为自己幸存而感到困惑和内疚，甚至宁愿自己也遭遇不幸。